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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推門出去，原本倚在護欄上的人突然擡頭。

他眼睛亮了亮，吸吸鼻子朝我傻笑：“大姐大。”

“方華？”我驚訝，“你怎麽在這裏？”

“本來想看看有什麽比你最愛的烤肉還吸引你，嘖，沒想到是女仆裝。”他在原地蹦跶了兩下，撓了撓頭發笑嘻嘻地跑過來作惋惜狀，“雖然很想進去圍觀，但感覺你會挖掉我的眼睛，就只好在這裏等著啦。”

“神經病。”忍不住笑出來，我一拳捶向他肚子威脅，“警告你，敢說出去就死定了。”

和往常不同，這次方華反應很快，右手一下就從自插雙目的姿勢移到肚子前出掌格擋。我本想讚他反應不錯，可抽了下手他不但不放反而握得更緊。

我心裏隱約覺得不對勁，就聽他說：“大姐大，你手很冰。”

“你也好不到哪裏去，”我作勢要踹他，方華哈哈笑著往後退了步我才抽出手，“居然敢反抗，膽子挺肥。”

因方華不知抽了什麽瘋非要送我回學校，我看時間快要來不及，只好把他帶到第二家打工的便利店，準備請他喝杯熱可可就打發他回家洗洗睡。

但方華的屁股就像抹了502，沾在便利店落地玻璃前的高腳凳上就挪不動了。

其實便利店晚上的工作還挺輕松，過了十一點就基本沒什麽顧客了。

我忙過一陣想去趕方華走，頭一擡他倒是自己跑過來了。

“兩份關東煮、兩個熱狗，我要芝士烤腸味的，你要什麽？”他手裏拿著兩罐啤酒，樂顛顛地樣子，“再來兩個茶葉蛋吧，唔，豆腐幹也不錯，你吃不吃？”

我一臉黑線：“你吃這麽多？”

“不是啊。”他指指我，“還有你的份。說好請吃大餐，誰讓你中途跑掉，害我也只能跟著吃豆腐幹。”

我認命地嘆了口氣：“兩份關東煮，芝士熱狗，茶葉蛋一個，豆腐幹兩塊夠了吧？啤酒一罐，熱可可一杯，一共48.6。去把啤酒放好我不喝。”

十一點半，便利店二十分鐘都沒來過一個人，我坐在高腳凳上滿足地吃完一大份關東煮，嘬著杯子裏的可可托著腦袋望著外面發呆。

“大姐大……”方華叫我，聲音裏隱隱透著擔心，“你最近很缺錢嗎？”

“嗯。”店裏的空調暖洋洋的，我吃完就很想睡覺，“欠陸陽的要趕緊還，你幹嘛去？”

方華起身跑貨架上又拿了兩罐啤酒，自己掃了碼付了錢又樂顛顛地跑過來。

“喝這麽多幹嘛，明天不上課？”我撐著頭蹙眉問道。

他笑著坐下來：“壯膽。”

“神經病啊～”我扯扯嘴角笑他，撐著頭回望外面的夜色。馬路上只有兩邊的路燈還亮著，偶爾經過一兩輛車，也沒什麽人。

店裏很安靜，能聽見方華大口大口喝啤酒的聲音。沈默了一會兒，他說：“夏小白……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？我喜歡你很久了……”

我盯著窗外沒回答，方華就繼續說：“就算你不接受我，至少也接了這張卡……你別再打兩份工了，你看我好不容易跟你表次白你都累得快睡著了……錢你先拿去還給他，我這裏不著急，也不收你利息，你可以放心慢慢還……”

“當然你要是願意做我女朋友就更好了，我怎麽著都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新時代潛力股，你要不要考慮……”

方華的話沒說完，因我和他同時看到窗外。

便利店開在街角，馬路上正是紅燈。兩個人影停在落地窗外的路邊，綠燈亮起的時候那兩個人穿過橫道線，隔著一條馬路從我們面前並肩走過。

昏黃的街燈落在那兩人頭頂，暖黃色的光，刺得我眼睛疼。

遠遠看到E罩杯揉著眼睛一副困倦的樣子，似乎在和青峰說什麽，一不留神腳下一絆顯些摔倒，被青峰一把拉住。

我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澀，遂轉過頭問方華：“對面那兩個人……？我沒看錯吧。”

事實是我確實沒看錯，否則方華怎麽可能表白到一半都停下來。

兩個人就這樣我們面前走過去，轉進街角斜對面的某個小區。十分鐘，我和方華誰都沒說話，各自屏息凝神，像是都在等待著什麽。

十分鐘後，青峰一個人原路折回。

店裏的空調很暖，我眼睛很酸，卻困意全無。

直到那個身影完全在夜色裏消失，我手撐著臉終於忍不住笑出來，啊，果然是蠢貨啊夏小白。心裏空落落的，唇邊的笑卻停不下來，好糟糕。

我撐著腦袋偏過頭，旁邊表白到一半的某只還在出神地盯著窗外。

“方華。”我笑，“看什麽呢。”

他楞了楞也回過神，看著我，突然苦了臉：“拜托大姐大，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，感覺好糟糕。”

“你知道我們班主任嗎，對，就那個眼睛旁邊有顆痣的老太太。她可喜歡我了，平時沒事就愛叫我小方長，小方短的。她來班裏發考卷，我都不用看分數，只要他叫我小方，我就知道我考得還不錯。但她要是連名帶姓的叫我，我就知道完蛋了。”

方華講笑話似得眉飛色舞，講完趴在桌子上：“大姐大，你都不用回答我……我看你這眼神，就像聽她發考卷。我懂了……”

“原先聽到你和陸陽分手，我其實，真的還挺高興的。”他聲音低下去，苦澀沙啞，“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，好不甘心啊……”

那麽一大只喪氣地趴在桌子上，明明很失落卻裝出輕快的語調。我於心不忍，走到他旁邊摸摸他的腦袋，方華擡頭轉過來，我招招手，他疑惑地俯身過來，我給他一個擁抱。

“謝謝。”我拍拍他後背低聲安慰，“你很好。但你知道我的脾氣，我不喜歡將就，也不喜歡你把自己當作替代品或補給品。”

方華從高一進部起跟在我後面，他很高長得也挺好看，別人叫我夏女王，他跟著叫我大姐大。他一年一年升上去，喜歡他的女生也越來越多，可我只當他是個大男孩，從未心動過。就像黃瀨，他也長得很好看，比方方好看，可我還是喜歡青峰。是的，我喜歡那個該死的混蛋。

時間就像停止，方華圈著我安靜地伏了一會兒，突然嘟囔著抱怨了聲：“啊啊～大姐大你好香，好羨慕那個小子啊……”

“你想死啊？”我一把推開他出拳威脅，方華已經恢覆到之前嬉皮笑臉地模樣，揮著手連聲求饒。

我跟他鬧了會，看時間晚了就趕他回家。可方華往我收銀臺上一坐，簡直就無法無天了：“大姐大，剛才我是來表白的，所以你說什麽我只能聽。可這會兒你都拒絕我了，你看，你又不是我女朋友，我在你店裏就是你顧客，就是上帝。你怎麽能趕上帝走呢？嘖嘖，這服務態度。”

我從收銀臺下面抽出一把鋼尺就往他背上招呼過去，方華驚呼了一聲跳下桌子，傻笑了半天又認真道：“大姐大，你又不收我錢，也不肯做我女朋友，那至少讓我送你會去吧，不然也太不近人情了是不是？你看你每天都搞到這麽晚，外面色狼又這麽多，很不安全的。”

“方華你一秒鐘不貧嘴就會死是不是？”我好笑地瞪著他，已經拿他沒有辦法。

他掐住脖子啞著嗓子作痛苦呻吟狀：“大姐大……我得了一秒不貧嘴就會死的病……”

哈哈哈：“方華你家裏人知道你沒吃藥就跑出來嗎？！”

俗話說，人不要臉天下無敵，這句話是我當初教他問學校討經費時強硬灌輸的，這會兒方華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。

於是不僅當晚他賴到了我下班，第二天，第三天他都死皮賴臉的來了。

對於我指責他是個高三黨這件事，他第二天甚至還直接帶了作業來，一放學就直奔女仆咖啡店，點名要11號女仆小小同志。

我筆著兩根手指作勢要插瞎他雙目，那貨就對著吧臺一個勁地叫老板老板，看這裏。我只好忿忿作罷。

“你知不知道指名單很貴？！”我簡直抓狂。

他咬著筆做題目，聽我這麽說，擡頭從兜裏掏出皮夾子往桌上一拍，得瑟道：“有錢，任性。”

我真想呼他一熊掌。

方華說我可以利用他點我的時間順便給他做家教，說著還很認真的給我算了筆帳：“大姐大，你想啊，你每天6點到咖啡店，我放學6：30到店裏，你再給我補習到9：30。有3個小時可以重疊收工錢是不是很棒？80%指名費，再加3小時補習費，補習費隨你開。你不用管我，有錢，任性啊。”

“你看我點你還有很多好處的。不用穿高跟鞋站那麽久，還可以不用對著那些歪瓜裂棗笑了是不是？我看你那麽笑我都慎得慌，啊不是……咳，我也不用你叫我什麽主人sama，雖然我也挺想的，啊你別打我呀啊老板！看這裏！啊！你家女仆殺人了啊……”

方華就這麽黏了我兩天，從女仆店黏到便利店，從便利店黏回學校。

偶爾他在我店裏會做考卷做到睡著，我覺得心裏很溫暖也很內疚。

有次直接推醒他問他要錢，說你把錢借給我吧，別每天在這裏跟我耗著了，高三黨多累。可方華那小子卻說什麽都不肯給了，還哭喪著臉說我一點都不心疼高三黨，一個人做考卷做到這麽晚才是真的淒慘。硬說我這裏有免費空調、餓了有食物、不會做題還有我，簡直是人間天堂。

有方華在，店裏熱鬧了許多，我也有時間打瞌睡偷懶。

唯一的不足，是我們每天都晚上都能看到青峰大輝送E罩杯回家，每天。

我想起之前的那條短信，我想他們應該是從那時候起每天路過我店門口，只是我太累從未註意。

周五上午體育考，雖然在學校一個人偷偷練過幾次，但三步上籃還是不幸掛了。2000米雖然勉強通過，但下場走了沒兩步就哇一口吐草地上了。

雖然很對不起學校的草坪，但不用跑第二次真的很棒。

中午阿黃給我打了電話，說他們下午到星期天晚上要參加和決賽學校的合宿，周末不能來看我了嚶嚶嚶。我隨口安慰了他兩句，其實心裏還挺開心的。

你看，他們要走了。從今天算起，我三天都不用看見青峰大輝和E罩杯，方華也能好好睡三天，喜大普奔。

然而我沒想到的是，周五晚上方華還是來了。

9點，他風塵仆仆地闖進店裏，跟老板說麻煩我借他用會兒，就直接把我拉走了。那可惡的老板不但不幫我，還一個勁樂呵呵地在那邊隨便用隨便用，讓我很不能直視。

我被方華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：“你穿這麽厚過冬啊？”

“沒良心，我看你前兩天凍得才特地從家裏坑出來。”他邊說邊把外套脫下來給我，“你這打扮的回頭率，不適合跟我去做間諜。”說著還順手取下我頭上的頭飾丟還給老板。

我被他一路拉著走，完全不明所以：“你不是去合宿了嗎？”

“合宿哪有當間諜刺激。”他挺得意地看著我，聲音卻聽不出喜悅，“帶你去個地方，你記得要表揚我。”

方華帶我七拐八彎，最後轉進一個小巷子。沿途的墻壁都是各種各樣的噴漆和塗鴉，遠遠就能聽到喧嘩吵鬧的人聲。

越往裏走嘈雜的聲音越清晰，能聽到人群的呼喊，加油助威，振奮的尖叫，不屑地噓聲。

我越發不安：“方華，這什麽地方啊？”

“賭球的。”方華走在前面頭都不回，“有兩種賭法，你可以押註，也可以直接上去打。過去是3V3押註，但一個月前來了個新人，很缺錢，不喜歡跟人合作，拽得牛逼哄哄。”

“你可以找他1V1，也可以1V3，1V5。但人數上去，收得挑戰金也相對要更高。”

“聽說1V5的話，贏一場可以賺1000。”方華停下來，我隨他的目光看向場中。

街巷深處是一處廢棄工廠，工廠裏刺目的白熾燈照著改造成的籃球場。在一堆興奮尖叫著的人群中，我看到場上的青峰大輝。

他穿桐皇的5號球衣，黑色的籃球背心已經被汗水濕透。他大口大口地喘氣，不是我在電視裏見過那樣得游刃有餘。

E罩杯在場邊，眼裏滿是緊張和擔憂。

to be continued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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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小白畫了幾條線，線外的人叫她夏女王，線裏面的人知道她不過就是個大逗比。

我從前很羨慕陸陽，他站在最後一根線內，能看見別人都看不到的那一面。我也想往前走，想要踏進最裏面的那條線，可我更希望她一路平順、一直幸福，希望她永遠都能是閃閃發光的夏女王。

如果可以，我更願意推她一把，而不是做她的絆腳石。——方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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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聽著人群裏的嘖嘖讚嘆，腦子一下有點轉不過彎。

“不是吧那個新來的家夥，今天已經是第三場了，竟然還有體力！”

“媽的好糾結，到底要不要押他？”

“我這個月給女朋友買包都指望他了，你害怕的話押對面好了。”

“你說要是我也有個大胸的女朋友，我是不是也能像他這麽猛？”

“你丫傻逼吧，順序反了。首先你得這麽猛，然後才能有個大胸的女朋友，欸漂亮！我靠這樣也能投進！”

哨聲吹停，比賽結束。

青峰還未下場，E罩杯已經拿著毛巾急急跑了上去。

方華突然推了我一把：“大姐大，你不該在這裏傻看著，過去啊。”

我皺眉看青峰從E罩杯手上接過毛巾，E罩杯拉他下場，兩個人似乎意見不同爭執了幾句，E罩杯突然就跑到主持那邊搶了麥克風。

“餵餵，各位麻煩聽我說一下。”她站在場中，向著旁邊亂哄哄地人群，“抱歉各位，今天我們只打三場，到這裏就結……”

“你幹什麽？！”話未完，被後到的青峰搶了話筒。

“你答應只打三場的，已經夠了我們回去吧……”E罩杯的聲音因關掉的麥克風一瞬輕下去，透過人墻能看到她似乎想拉青峰下去。

八卦是人類的天性，這戲劇性的一幕立刻就引起了四周的浪潮。

人群裏口哨調笑不斷，雖少了麥克風，但廢棄倉庫本身就是個天然擴音場，大堆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不歡樂。

“為什麽只許他打三場啊妹子，是不是你男朋友總打球不陪你你不高興啊哈哈？”

“就是就是，我們還沒贏夠呢！讓他多贏兩場好給你買包包！”

場下笑成一片，E罩杯有些急了：“大家幫個忙，他今天生病了，說好只打三場還不肯……”

“你夠了！不是說不用你陪我過來嗎。”

因青峰這句，場下唏噓一片。

“哎這就是你不對啊，怎麽能對美女這個態度。”

“就是，人家每天陪你來這裏不容易，快道個歉回去談戀愛吧！”

也不知道是誰出的這麽一句，場內頓時爆出此起彼伏的“道個歉，回家談戀愛”，場內負責甚至索性把燈都關了，也不知從哪兒打了一束小光就照著他們兩個人。

方華又推了推我，我沒動。

他嘆了口氣：“大姐大，他們兩個沒什麽。大概是知道青峰那邊想要賺錢，艾玲正好認識這個場地的負責人，就介紹過來了。你別多想，是艾玲單方面……”

“方華，別說了。”這些事情不該他告訴我，“你想要我對你內疚死嗎？你小子心眼挺壞啊。”

他頓住，隔了好久才低低笑出來：“我沒有。”

“那走吧。”我拉他，“高跟鞋站得我腳疼。”

“啊？！”他誇張地瞪大眼睛，“這就走了啊？！”

“不走你還想幹嘛？”

“你難道不應該上去……然後……”

“神經病啊，二逼電視劇看多了吧你。”我扯著方華準備往外退，即使知道青峰是為了賺錢才來，心裏也沒有開心多少，“黃瀨綠間火神小黑，就連紫原都出去打工了，你不能說他們都喜歡我吧，這不能說明什麽。不能因為我喜歡他，就盲目地覺得他做這些是因為我有多特別。你看，你姐姐我剛被人甩了一次，就是因為自信過頭，要是現在立刻馬上再被甩一次，我感覺都不會再愛了。”

方華像一尊石頭，怎麽拖都不動。烏漆抹黑的舊倉庫裏，借著打在場中間那一絲微弱的光，只能看到他緊抿著嘴，我那麽努力活躍氣氛他都沒笑。半響，深吸了一口氣：“陸陽那個混蛋……”聲音冰冷，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。我心裏咯噔了一下，說不上的難過。是的那個混蛋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，我沒用……

說話間，那邊的人群裏忽然爆出比剛才更激動得群呼。

緊接著麥克風發出一聲尖利刺音。

“好！如果你堅持要打！”E罩杯的聲音響在整個舊倉庫，帶著慍怒，“如果早一點還清欠她的錢，你是不是就能考慮做我男朋友？！你要是點頭，你今天就算要打到12點，打一整個通宵我都不管你！”

在滿場“在一起”“在一起”的呼喊裏，方華終於動了動，肯跟我走了。

“大姐大，你白癡啊……”他像是恨鐵不成鋼，言語間隱含著惱怒。

我拉著他好不容易從人堆裏擠出去，吸了口新鮮空氣，低頭看著腳上的圓頭高跟鞋：“人老了，膽小。”說完擡頭沖他笑。

就剛才，我覺得E罩杯才是閃閃發光。你看，年輕勇敢的女孩子多好，放手一搏多好。至少現在的我，是沒有這個勇氣的。

我覺得自己像個倉皇的逃兵，可他媽的，老子是逃兵不代表老子是沒脾氣的！

緊跟在我和方華後面，黑壓壓地人群裏還擠出來一個人，丫跑過來撞了我下也不說對不起就跑了！

我被撞得一個踉蹌，方華趕忙伸手扶我，我卻著急地一把推開：“方華你衣服口袋裏放什麽了？”那人撞完我我覺得口袋裏一輕。

“皮夾子手機啊，你撞哪兒了？”

我一轉頭看到那團黑影都快跑門口了，來不及回答就奮力追了出去。

“別跑！”媽的撞我就算了，還敢偷東西。我踏著高跟鞋一路追出去，方華在後面“夏小白夏小白”的使勁叫我我都不理，臥槽朋友是你錢包被偷了，你怎麽就這麽淡定呢？

正好一腔怒火無處發洩，我出了小巷覺得這高跟鞋實在礙腳，脫下來狠狠就往那搶錢包的男人頭上砸過去。嘿，沒想到竟然還被我砸中了。

那小偷估計第一下被砸疼了，第二下眼瞅著要過來，就慌張地往旁邊一躲，結果左腳拌右腳直接摔地上了。

真是天助我也。

今天就讓姑奶奶教你什麽叫別在太歲頭上動土，你跟一窮瘋了的人搶錢，就像跟紫原搶吃的，沒病吧你！兩步追上，我不顧形象地撲上去跟那小偷扭打在一塊兒，一時間只覺得天昏地暗，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跟夏小天叱咤小區，見誰打誰稱王稱霸的那段時光。

終於，天旋地轉間，我成功屈膝給了那小偷胯.下一擊，趁他弓著身體抽氣的空隙，翻身把他騎在身下。當我掐著他脖子，一手撩起散亂的頭發，氣喘籲籲地惡狠狠道：“還……錢包還給我……”的時候，隨背後停下的急促腳步傳來一聲倒抽氣。

一只手揪著衣領把我提起來：“嘶……你下手也太狠了吧。”

青峰大輝你給我滾。眼看那小偷趁著空隙爬起來想溜，我一個金蟬脫殼，哧溜一下從厚外套裏滑出來，一步又把那小偷撲倒摁地上，已然殺紅了眼：“錢包……給我！！！”

提了衣領就想抓住我了？我吸吸鼻子不屑地哼出一聲，這招我媽以前打我們的時候老用了，十多年沒練還好沒生疏。

“嗚哇，裙子這麽短！你這什麽打扮？！”背後青峰大驚小怪地叫了聲，跑過來就把衣服往我身上罩。

唔，其實我是覺得屁股後面涼颼颼地，可打架的時候誰管他這麽多？

to be continued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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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臺電視機

下定決心要放手，卻沒想到推她一把我自己竟然也會這麽疼。但想想三年看她哭一次，還是為我，也算值了。——方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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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臥槽這女的好猛，不是，這女仆好猛！”

“這小偷也夠倒黴的，純新手吧。你看到沒她踹他那腳，嘶，我看得都覺得下面一痛。”

“估計不是小偷，大概是輸多了看這女的好欺負想賺一票吧。”

“哪裏好欺負？這兇猛得跟一瘋婆子似的，哈哈哈，我笑得都停不下來。”

“嘖你不知道，剛這女的站我邊上。發飆之前可美了，那一笑，哎喲餵我心都化了，不過這發飆以後也太可怕了，那家夥就不該搶她男朋友的錢包，你讓我也蹲這笑一會兒，我笑得腳軟走不動。”

“最要命的是那小偷，跑出去好遠了才敢回頭罵一句潑婦，哈哈哈，罵完還立刻就撒腿跑了，這得有多慫啊。”

……

好的，我知道我完蛋了。

我這會兒懊喪地坐在路邊的臺階上，身邊圍了一群跟著青峰大輝追出來看熱鬧的人。方華的錢包和手機是都搶回來了，可我的形象也全毀了……

頭發亂得像瘋子，長筒襪破了幾個洞，腿上、手上，連臉上都蹭破了皮，赤著腳，假睫毛還掉了一邊……我不想活了。

“餵，你沒事吧？”

“你別過來！”披頭散發地捂著臉垂頭坐在路邊，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青峰大輝，“說了別過來啊！”兩只手都捂著臉把頭扭向一邊，我真沒臉見人。

旁邊的人群又是嘻嘻哈哈一陣哄笑，我煩躁地在喉嚨裏咆哮了一聲，剛要發飆。

“看夠了沒？！都給我滾！”青峰難得善解人意地代勞了。

當然如果他也能現在立刻馬上消失，我會更加感激。

“小白學姐……我這裏有梳子和鏡子，你要不要整理一下？……”

我深吸了一口氣：“方華……我想回家……”

除了青峰大輝，我現在更加不想見到的人就是E罩杯……請她不要一邊假裝關心我，一邊聲音裏還帶著笑，我怕我會忍不住也撲上去揍她。

方華是跟在青峰後面到的，給我撿了鞋，也沒怪我把他絕對很貴的外套滾得全是土。

“你先把鞋穿好，地上冷。”方華坐在我邊上，我感覺到他彎腰放下鞋，又伸手抓住我腳腕，“腳擡起來一點，這裏。”

“走光了啊。”一件衣服罩在我大腿上，青峰聲音裏透著不耐，“我來。”

“不要。”我捂著臉縮回腳躲開，不要，快走啊！我腳上的襪子破洞沒？有腳臭沒？從這個角度看腿會不會粗？你上來幹嘛快走快走。已經夠丟臉了……我都後悔得快哭出來了……

可我抓心撓肺地懊悔，青峰大輝卻從不聽人話，強行抓著我腳往鞋子裏塞。我從頭發縫裏看到他正低著頭研究我鞋上的搭扣，就趕緊用手擋著兩邊臉露出中間一條縫向左邊的方華求助。

「快帶我走啊方華！你看我這個樣子！」

「哇！」方華顯然是嚇了一大跳，「仔細一看是挺嚇人的。」

「我也知道嚇人啊，求你了快想想辦法帶我走啊！」

方華盯著我一臉想笑、擔心、痛苦、糾結、忍不住還是想笑的覆雜表情，我發誓青峰大輝不在我肯定會上去抽他丫的，但是現在我不能。

“好了。”我正沖方華擠眉弄眼，一不註意青峰那邊竟然已經搞定了，“不是要回去嗎？走了。”

他這麽說，竟然還來拉我擋著臉的手。天吶，被你拉掉那還得了？！眼看著就要露出半邊臉了，求生本能讓我一瞬就使出了吃奶的勁。

一下甩開青峰的手，我慌張地捂著臉趴在方華肩膀上以求360度全方位無死角遮擋：“不，不用了。你不是還送艾玲回家呢嗎，趕緊的，你們快走行不行！？”

空氣有一秒短暫沈默。

“青峰，要不我們先走吧……小白學姐好像不想看見我們……”

方華在我背上拍了兩下似是安撫，我以為這是結盟的意思，卻沒料到是叛變：“咖啡店那邊已經替你請假了，快10點了，今天我去便利店替你上班，你回去休息。艾玲，我和你順路我送你回去。”

他頓了頓，朝著青峰的方向：“這個麻煩還是你來處理好了。”

What？！

感覺方華要把我推給青峰，我兩只手都扒著不肯放，幾乎是瞬間就要飆淚了。方華你不是吧，我可是為了你才搞成這樣，你不會這麽狠見死不救還給我澆汽油吧！

可他確實這麽做了，我絕望地擡頭企圖博取憐憫，卻在那一瞬看到他比我更絕望的神情。

明明是很溫柔的笑著，卻像是快要哭了。好像這一刻是我推開他，而不是他放開我。

方華拉我站起來，替我把頭發都理順：“我走了。”

他手放在我頭頂，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再拉住他。可想著要松開卻慌張得連眼淚都掉出來，他這麽說的意思是不是要跟我絕交了？我是不是以後都失去這個朋友了？

想到這裏眼淚控制不住得掉出來，大顆大顆的，這下好了，連妝都花了，真是夠了……夏小白你真是夠了，不要那麽自私……

“大姐大，咳……別哭了啊。”方華終於忍不住笑出來，“衣服搞這麽臟我也不跟你計較了，過兩天洗洗還我的時候請我吃大餐補償下。還有你以前欠我的人情奶茶都夠繞地球一圈了，放心，這筆帳別想賴的。”

我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只好拼命點頭。

方華叫我的那聲明明帶著哽咽，卻被他很好的掩飾過去。

他們走後只剩下我和青峰兩個人，我心裏難過，也顧不得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。想想反正也是完蛋了，醜不醜都不重要，還有40天青峰大輝也要走了，頓時就傷心得停不下來……

青峰超無奈地掃了我一眼：“哭成這樣，人都走了啊……肯定是嫌你這樣醜。”

“你才嫌我醜！”果然。我伸手抹眼淚，臉上的傷口疼得不得了，這會兒心裏也憋屈了。

“我沒有……白癡別抹了，手這麽臟還往傷口上擦。”

他走過來，擡手替我抹了把臉，我那句“真的嗎”還含在嘴巴裏，一瞬只覺得臉上像被硫酸腐蝕了一樣疼，張嘴就倒抽一口涼氣。

“我靠青峰大輝你手上什麽東西？！”我整個人都疼得哆嗦了一下，捂著臉一臉連後退好幾步 。

某個人楞了好久，才後知後覺地：“欸……好像是汗……”

……青峰大輝你整我呢吧？！這難道就是傳說過的酷刑往傷口上撒鹽？

“你手拿開我看看。”

“不要！你別過來！”我雖然是想著管他去了，可青峰真的要過來，我又慌了。就我現在這張臉，我自己都不敢照鏡子哪還敢讓他細看？別逗了好嘛！

“為什麽？！”他聽起來挺生氣，一只手抓著我肩膀不讓我跑，另一只手就伸過來拉我捂臉的手。

我那個著急啊，青峰大輝你跟牛一樣壯，你這麽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你合適嗎：“你別拉呀你放手！我不想給你看還不行嗎！”真是狗急跳墻，我現在渾身上下能派上用場的就剩一張嘴，一只手遮著臉一只手使勁想把青峰大輝推走。

可他不但不走反而還怒了：“為什麽方華能看我不能？你喜歡他？！”

“青峰大輝你神經病啊！”眼看手就要離臉，我也怒了，“我要是喜歡他我腦子抽了才給他看我現在這樣！你放手！”

“……”那邊拉扯的力氣停了一瞬，卻也不讓我抽手，隔了幾秒才不確定地，“那你不讓我看的意思是……？”

啊我真是敗給他了：“青峰大輝你聽不懂人話啊？我就說一遍，我喜歡你！我喜歡的是你！求你別拉了我現在超想死！”

我過去二十年都沒想過，會有一天我像現在這樣……這麽狼狽，這麽糟糕，這麽兇悍，簡直是史無前例的差勁……且還把“我喜歡你”這款應該軟媚嬌羞用法的表白句，活生生給吼成了“你丫傻逼”式的咆哮……

啊……我只覺得心裏冰涼冰涼的，真是夠了……丟臉丟到外星球……

對面的人一直沒動靜，我站在原地深深嘆了一口氣，抽出手轉身往外走。算了算了，這樣也好……吼一吼總比沒吼好，我到底還是挺勇敢的。夏小白，Good J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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